第四章 初秋
“不能。”
“那我呢，看在咋们师徒一场的份上，放过我呗。”
不予理睬。
兴许是初秋没有回复他们，眼见赵顾摘下眼镜，瞬间飙戏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，嘴里还念念有词，叽里咕噜说的很快。
初秋只零星听到几个词，可要是说在诅咒英文单词，倒也不至于在言语间流露出世界与和平这种高级词汇。
赵顾停止了这打雷不下雨的行为，戴上眼镜，一脸英勇就义的神情，拍了拍桌子说:“有点骨气行不行。今天我就背了！”
你有这样的思想觉悟真好。
不过你这个样子真想让你再多背一页单词。
初秋满意的看着赵顾，又转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绝望的裴纶，无声中等待她的答案。
“我也背……”
“好的，我记下了。”
初秋在记事本上写下了“明天考赵，裴二人单词”，刚把本子拿起来，就意识到了自己也有了任务——赵顾放在他这的两页纸，又打开本子在下一行画了个圈，打重点号，提醒自己别忘了今天这两页纸的题。
其实初秋也不说非要他们背单词。有时候话赶到那里了，自己就得坚持接下去。
不然显得很尴尬。
而且同学间相互帮忙说的也没错。
到家没多久，就见天渐渐暗了下去，窗外的晚霞呈现出一种好看的粉紫色，梦幻又迷离。这种好看的晚霞初秋初秋多次尝试去画，可每次都达不到他想要的样子。还是画技太差，初秋想。
如果没有这一页的数学题和一页的物理题，他现在应该坐在阳台上画晚霞吧，那将会怎样的幸福……
越想越写不下去了……
最后还是拿出了画板和颜料，走向阳台。
勾线，调色，上色。
意外的是，今天的画比往常的要令人满意。
题还是晚上熬夜再做吧。
早自习的后半节课，裴纶和赵秋子一直在前面莫名其妙的发笑，抖到挨着他们的桌子都跟着晃悠。终于，初秋的笔迹在一阵剧烈抖动下成功的向前划去，在习题册上留下了一条实在的划迹。
如果是赵顾还清醒的时候，在下自习的时候他一定会毫不顾忌形象的破口大骂，直到班级所有同学都来围观这场赵顾VS裴纶的大戏。
但是前面已经说是如果了，这就意味着赵顾早自习下课时清醒的概率P, 0≦P＜1。
而就现实情况来看，他清醒的概率为零。
初秋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想法，他想 听到他和前面两个人吵起来，或许这会让漫长又安静的下课时间显得热闹起来。
赵秋子终于忍不住要表达他们上自习笑到癫狂的原因了，一边笑一边回头对初秋说:“我一直有个事想问你们，哈哈哈，你说，我是不是你俩偷生的？”
裴纶笑的更疯狂，也还是紧接着反驳了赵秋子的猜想，说:“不是，同桌，你找爸妈也不能找赵顾这样的啊，就他奇形怪状的样子能生出你这么楚楚可人的标致模样么。”
“像秋大还有可能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两个人开始毫不顾忌的放声大笑。
赵顾好似梦中听到有人在骂他，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，在自己胳膊上蹭来蹭去。
初秋又想起了姥姥家那只小狗……
最终挣扎失败，他把头歪向初秋，说:“你可以像我同桌。”
“嗯？”
初秋心里默念:我不认女儿的，别带上我，我并不想参与到你们这些幼稚的话题里，我也不想占便宜……
“不过儿嫌爹丑这可太让为父伤心了。”
这人倒是有便宜就占……
“当爹的晚上要供饭，没饭可当不了爹。”
怎么越说越远了……
“不是，等会……”
看赵顾坐了起来，一拍桌子指着裴纶喊:“你妈不管你，爹管你！管你一天饭！”好似一个被妻儿抛弃的好男人。
不参与好像就要出可不对啊，谁没管？不是，谁要管？不是，谁是她妈妈啊！
“我还没……”
还能找到什么能堵住他嘴的办法么……
“多了没有我告诉你，就一天，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给你当一天的父亲。”
应该还能再抢救一下……
“我……”
“那我叫爹也给饭么？”裴纶也跟着问。
“捡来的孩子饿不死，今晚你别吃了。”
“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……”初秋放弃与他比谁声音大这个问题，既然有饭是爹，倒不如自己抢过父亲的位置，总之不能做那个甩了丈夫的妇人。
可依旧挡不住两个人继续吵下去，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，他刚才就不该有让他们两个吵起来的想法。
“您做个人行么！”
“你也积点德行么！”
应该是顾某人先听到他说了什么，喊完紧接着说了一句，“初秋你说啥？”
也不想和他们说太多话了，初秋想尽快解决问题。“我说……今天晚上吃不吃饭……”
赵秋子欣喜又吃惊，“啊？秋大咱一起吃么？”
赵顾对前桌的两位女同学从来都没有绅士过，意料之中的回怼她们，“吃吃吃，你俩就知道吃。”
意料之外的是，又回过头对初秋笑嘻嘻的说，
“咱晚上去哪吃啊同桌？”
初秋表示放弃拯救这群幼稚鬼，也不想征求他们的意见了，估计即是问他们也会说，随便吧等等。
“我们去吃烤肉吧。”
好久都没有吃大块的肉了。
由于今天是周五的缘故，住宿生也放假了，所以每到这个时候，学校里会打开校门，并开放一些校内车位给住宿生家长，方便大家出行。即使自助烤肉店离学校很远，四个人也一致认为应该在吃烤肉前把胃里的食物都消化掉，所以选择了乘坐11路公交车。
“很久没有在校外这么走了！”
走着走着赵秋子突然对前面大喊，像是发泄了积压很久的情绪。
“我也是！啊！！！”
裴纶也跟着喊了起来。
赵顾挑着眉看了看初秋，意思是“你要不要也跟着喊。”
初秋又看到了和那天一样的真诚目光，这种目光在黄昏的阴影里显得更加灼热。
“我想吃烤肉！”
初秋对着赵顾大声喊，喊完后就开始莫名发笑。
好像自己也很久都没这么悠闲了。
突然赵顾凑过来，初秋以为他也要冲着自己喊，刚要靠近自己就急转弯的对着裴纶和赵秋子的中间喊去。
女孩子们好像正忘乎所以的聊着什么话题，被他一声吓得直接尖叫起来。
就连裴纶都突破自我的喊出一声女高音。
事情的结果当然是赵顾被女子双打了。
初秋看着前面他们闹的欢，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。
赵顾走过来搂着初秋的肩膀拍了拍说，“同桌你能不笑的那么矜持么，来老三给你秋哥表演一个裴式笑法！”
没等裴纶开始表演，四个人都放声大笑。
笑完感觉所有烦恼都没有了。
四人抵达烧烤店。
“您好请问几位？”
“四位。”
“请问有学生证么？”
四个人互相看了看，临时决定的晚饭大家没来得及准备学生证。
“带的赶紧拿出来，能便宜点是点……”
“就我一个人拿了么……”赵秋子从钱包里拿出学生证。
“没了啊？”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还想再问一遍。看其他两个人都没反应，赵顾和前台说，只有一个学生，服务员就上前带他们去座位了。
“你们坐这里的四人座可以么。”
“可以没问题，谢谢。”
初秋道谢后，服务员便转身离开了。
“随便吃啊大家，今天我请客。”
“我来吧。”
“不用不用，你以后再说。”
“好。”
赵顾并没有想到是这个回答，震惊道:“都不继续客气客气了么。”
“我觉得没这个必要。”
按照他平时的行为来推测，初秋认为没有必要继续和他拉锯。
赵顾持续性震惊。
赵秋子在旁边捂嘴笑。
“哈哈哈哈终于轮到顾老二你吃哑巴了哈哈哈……”
而裴某人终于逮到了赵顾被反驳到不吭声的时候，毫不留情的嘲笑他。
“去，别笑了，你们两个小姑娘吃啥夹啥，我就不动了。”
赵顾脱下外套卷起来放在身后，伸了个懒腰说，“给我来一份猪排。”
“那秋子你帮我拿一份牛肉吧”，初秋接着说道。
“对了，我还要大蒜。”
“……”
“得令，小的这就去。”
裴纶学着古装戏里酒家的小二，装模作样的抖抖毛巾搭在肩上，还作了个揖。
“同桌，你看他家wifi的密码……”赵顾拿起桌上的亚克力展示板，“还挺逗……”
“0122624192hs……”
初秋反复读了好几遍，也没有读出来哪里有趣。
“……嗯？”
“你没看出来么？”
“你看啊，第四个数是(0+1)*2,第五个数是(1+2)*2，第六个和第七个数是(2+2)*6……”
“还没看出什么？”赵顾一脸认真。
“……看出来了……”
初秋真不知道是该服气赵顾他们理工男的头脑，还是服气烤肉店的老板。
可不管老板当时设置密码的想法是如何的，但确实……是真的存在规律的，而且还被发现了……
突然忘记自己也是一个学理科的男生了。
真对不起数学老师天天在讲台上挥洒口水，初秋心里想。
“走吧我们去调料。”
初秋转移话题，不想继续和他讨论找规律这种逻辑问题。
“我要芝麻酱，还有烧烤料，烧烤料分开放，再来点辣椒酱和香菜，这俩可以和芝麻酱放一起……”
赵顾一动不动，伸直腿半躺在椅子上发出指令。
“你就不能动一动么……”
“不行，我太饿了，你去吧，谢谢同桌啊……”
真没看出您感谢的意思。
初秋刚回到位置把调料盘好，赵秋子她们两个每只手都拿了满满两个盘子颤颤悠悠的回来了。
“这位客官，您点的菜都上好了，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么……”
“再给爷拿几瓶酒去！”
“呦，这位爷，今天怎么这么大手笔啊……”
“怎么废话这么多，赶快去。”
裴纶的戏终于演不下去了，一手把赵顾从座位里面拉了出来，又推了出去。
“屁吧，怎么蹬鼻子上脸呢！”
“真是，还得我自己动。”赵老爷小声嘀咕。
“秋大平常喝酒么？”赵秋子在自己的盘子上铺上生菜叶，问。
“我没喝过，但小时候应该尝过吧……”初秋一块一块的夹起生肉，摊在炭火架上。
“怎么说？”裴纶也帮他一起摊肉，回道。
“爱喝酒老人不都喜欢拿筷子蘸点酒给孩子么，我家爷爷爱喝酒。”
记得之前听爸爸说过，但是记得不多了，不过自己倒是亲眼见过爷爷用这种方式喂给姑姑家的弟弟。
赵顾拿了四个装了大半杯酒的纸杯走了过来，放到桌上，“来，大家一人拿一个。”
大家一人领了一杯放在自己桌前，初秋拿过自己的那份，凑在鼻子前闻了闻，没有闻出什么味道。
大概是烤肉太香盖住了啤酒的味道吧。
初秋家里除了爷爷喝酒，其他人都不喝，自从分家之后，他的家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出了药酒和料酒以外的酒类。
“这天儿喝凉的？”，裴纶尝了一口说。
“常温的不好喝，我自己也喝不下去。”
“肉怎么样了？”
赵秋子用夹子戳了一戳，然后说，“薄的应该快熟了。”
赵顾两口就把纸杯里的酒都喝掉了， “先烤着，我再去接一杯……”
“你经常喝酒的么？”初秋问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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